驳船嘟嘟嘟地冒着黑烟，前面就是靖江了，张定海看着远去的江阴，无语地站在船尾。远处的江阴，不时地传来爆炸声，整个江阴上空都是黑烟。
江阴就这么丢了，张定海的心里满是酸楚，他不知道陆平有没有撤下来，也不知道有多少部队突围出了江阴城。
江阴，到底还是丢了。
在张定海的心里，其实他早已预计到江阴守不住，因为毕竟日军的实力放在那儿，更何况无锡、溧阳都丢了，江阴再坚守下去已经没有实际意义。
可是这场仗该怎么打下去呢，难道咱们真的要退到西南，用重庆当陪都吗？局势如此之严峻，不知道这场仗何时才能出现转机。
张定海看着浑浊的江水出神，这时远处传来尖利的声音，有人高声喊道：“鬼子的飞机，东北方向。”
张定海手搭起来，眯着眼睛看，远处的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，一眨眼就飞到他们头上，低空掠过他们。
“命令，船不去靖江码头，直接去镇江。”张定海命令道。
“为啥？”
“这都看不明白，靖江码头咱们的船太多了，日军盯上咱们了，到时候我们在码头卸装备的时候，跟活靶子差不多。”
果然，远处传来低沉的爆炸声，看来日军的飞机在对撤退的船队进行炸射。
“用电台联络上峰，我们带着舰炮去支援南京，让他们指引方向，另外，我们没有弹药，让他们帮我搜寻弹药。”
“是，长官。”通信士官打开木箱，支起天线，滴滴滴，开始拍发电报。
“长官，联络不上舰队司令部通信副官处。”
张定海皱起眉头，他脑子里一懵，这个时候联络不到上峰长官很麻烦，一方面找不到必要的弹药的给养，更麻烦的时候没法子和南京防区取得联系。
想了一下，张定海决定冒险，“用陆军的频段发明码电报，就说我们是从江阴撤下来的，我们要去增援南京，需要引航。”
通信士官又拍发了一封电文，这次还是没人理睬。
张定海后背都出汗了，如果联络不上大部队，自己带着这些人又该往何处去呢。他想了想，无论如何，等到了南京再说吧。
一路上不停有日军的飞机飞过他们的头顶，一开始大家还挺纳闷，为什么日军的飞机不朝他们扫射呢？还是张定海明白，这是因为向西撤退的船太多了，日军的攻击机是为了节约弹药，所以只打大目标。
就这么一路上心惊肉跳地路过了镇江，在镇江港的天上是日军的飞机不断炸射，傍晚的天空中，防空火力的弹道如同火舌一般交织。而日军的俯冲扫射出的子弹，就像一根根细长的鞭子一般。不断有日军攻击机发出尖厉的啸音俯冲下来，紧跟着是巨大爆炸声。被俯冲轰炸机投掷的鱼雷炸沉的民船、舰艇横七竖八地翘起船尾，江面上面哭声、爆炸声连成了一片。
很多掉到水里的老百姓在大声地呼救，还有完成轰炸任务的日军攻击机不愿携带那么多子弹回去，就盘旋在沉船残骸附近反复俯冲扫射。
江面上面火光、油污、鲜血混在了一起，各种杂物、人体的残肢顺着江水想下游淌，整个江面成了一条燃烧着的冥河。
整个镇江码头外围全是船，有等待进港的，有等着出港的。还有很多船被别的船撞上了，有些铁壳船还好点，还有很多是木肋货船，遇到扫射或者被别的船一撞，迅速进水沉没。
张定海用望远镜看着几海里以外的镇江港，他很清楚，此时部队再去镇江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大家都含着眼泪挤在船头看，尽管很多人没有望远镜，看不清楚详细情况，但远处这冲天的火光，以及漂下来的人体残肢、船只的残骸还是说明远处的镇江港正在遭受一场劫难。
“长官，我们开过去救人吧。”
“船开到北岸，就地抛锚。”
“什么，长官，前面死了那么多人，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。”
张定海一扭头，盯着王明辉，此时的王明辉分明看到张定海的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着滚。
“执行命令！”
驳船打舵，向北岸驶过去，然后在一处暗流不是特别汹涌的地方抛了锚。张定海依旧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情况，天色渐渐暗了下去，日军的轰炸扫射也慢慢停止了。
“小王，刚才我们过去也顶不了用，这船上没有任何对空火器，我们过去是白白挨打。老百姓是有伤亡，但你想过没有，我们船上的这些炮呢？如果保住这些炮，那往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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