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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沉的舰炮(雪亮军刀姊妹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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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沉戈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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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面上波光粼粼,远处斜挂着的银钩倒映下来,如同在航道上面撒了银子一般。 “左舵,左舵,稳住。”张定海声音沉着。 “左舵25度。”轮机长章雷应和着。 “领航员报告距离。” “距离三百公尺。” “好,准备抛锚,轮机准备停车,报告航速。” “航速八节。” “注意气压,航速降为四分之一。” “气压保持,四分之一航速。” 张定海从舰桥上睁大眼睛分辨着航道标志,望远镜里面远处一个橘红色的小点,夜间的能见度还行,尽管江面上起了一层薄雾,但航道灯依旧能够勉强辨认。 “丁晓峰,准备信号灯。”张定海心里知道,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艘战舰上发灯语了。丁晓峰上下拨动活门,灯光长短不一的闪烁,和远处航道边上的驳船交流着灯语信号。 “长官,驳船已经备好了。”丁晓峰说。 “好吧,所有人前主炮甲板集合。”张定海正正军帽,再过小半个月就要到十二月了,江面上阴冷阴冷的,水气如同细冰碴子一般往军服上落。站在舷边不大工夫,军服就浅浅湿了一层。 “领航员检查航道位置。” “位置正确,长官,申请抛锚。” 张定海眼神似乎有些呆滞,这时边上的轮机长章雷咳嗽了一下,才把他拉了回来。 “轮机停车,领航准备,大副,抛锚。”张定海一口气向三个主官下达了命令。 “轮机停车,轮机停车……”章雷的福建官话悠长,对着通信筒缓缓拉了长调喊着。 这时船身慢了下来,咣当咣当的火门声停住了,紧跟着是锚铁拽着铁链的声音,战舰准确地在长江主航道停了下来。而远处的驳船也贴了上去,从战舰上顺了软梯,离舰的时刻到了。 “兄弟们都集合好了?”张定海问大副丁晓峰。 “长官,都集合好了,等长官训话。” 张定海将望远镜从脖子上摘了下来,然后检查了自己的着装和佩枪,领头离开了舰桥,顺着舷梯下到了甲板上。在他的身后,是其他的几个军官。这时前甲板上已经站满了兄弟,按照航海、火器、轮机、通信几个队列成**队形。 张定海看着月色下面的这群人,这群即将失去军舰的男人。 “兄弟们,今天晚上,是我们楚戈舰最后一个晚上,待会儿我会下令打开仓底活门,兵舰会沉在主航道上。” (注,民国时期,军官习惯称谓兵舰,军舰一词为建国后的语言习惯,为尊重历史人物语言特征,本文对白和兵器称谓上将主要使用当时的语言习惯。) 队列沉默。 “兄弟们,你们可能会问,没有兵舰了,咱们还是海军吗?是啊,舰都没了,咱们还是海军吗?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们,咱们还是海军,没有船,咱们还有炮,没有炮,咱们就用步枪,就算是打光了,拼完了,只要还剩一口气,咱们永远都是海军!”张定海的声音铿锵着砸在队列里面。 说完了张定海啪的一下行了个军礼,队列跨立姿势也整齐地立正还礼,军礼中甲板上微微有风划过那些臂膀。 “挂满旗,降军旗、舰旗。站泊。” 军旗和舰旗被缓缓降下,这时舰首的舰钟也被摘了下来,夜色中,左舷甲板上整齐地站满了兄弟。(站泊,海军礼仪的一种,通常为检阅或进港或告别时使用。) 张定海无端地看到孤独,似乎缓缓拉顶的满旗在预示着什么,在张定海的心里面,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,同时他更加清楚自己祖国的处境。海军的装备根本无法和日本海军相比,更何况上海、北平这些大城市相继失陷,日本九一八就占了东北。很清楚日军实力的张定海,似乎隐隐地有了些悲观。 但他很快把思绪拽了回来,他现在是代理舰长,无论发生什么,他都要执行长官的命令。那么在这个军职上干哪怕一天,都要干好,这是军人的天职。 “长官,离舰吗?”航务准佐宋福斌凑过来问道。 “下令,离舰,军乐军士,奏进港号。” 军士跑步到了领港员位置,吹响了进港号,但大家都清楚,这次哪里是进港啊,分明是这艘老旧军舰走到了她生命的尽头。 站泊的兄弟们,成单排队形由舰尾右舷离舰。驳船上面人越来越多,最后负责开启舱底活门的兄弟们也回来了,他们两个是造舰科军士长方国玛和军士阿申。 “阿申?”张定海疑问的语气问了一句。 “长官,都搞好了。” “离舰吧。”张定海侧身扶住软梯,方国玛和阿申也下到了驳船上。此时的楚戈号上面只剩下张定海一个人了。而舱底的活门已经打开,江水涌了进来,如果计算没错的话,再有二十分钟,这艘服役了近四十年的炮舰就要和舱底的砂石一起沉入长江。 张定海呆呆地抚摸过军舰木饰,舰体锈迹斑斑,因为没有钱,已经两年都没有刷油漆了。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舰啊,张定海此时思绪乱到了极点,他不知道这仗该怎么打下去。十几岁他考入日本江田岛海校,一直想要师夷长技,但现在居然落到了如此的地步,仗居然打到了这个份上。我们的海军居然要沉掉兵舰来封锁航道。张定海的心里如同迷乱中突然有人给了他一道命令,但还未醒过神一般。 他慢慢走到了舰尾右舷,等他再次转身打量着这艘似乎装载着历史,装载着沉重的不幸的兵舰的时候,他很清楚,他其实已经不再是海军了。 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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